看来从小一起长大,两人的感情真的很好,他话里没有半句埋怨祝安不给他写信,而是大赞了好友的下乡精彩生活,希望能有一日,两人见面细细诉说。
他说,我们都没事,不要挂心,但你安稳在乡下呆着不要着急。
我自己翻译一下应该是,我们都不好,千万别回来。
这么厚的信,实话寥寥无几。
我更不想烧了。
我看完信,看向江林,踌躇着开口,“我?那个?这个信?”
江林怎么会看不懂,但他二话没说,拿出铁盆,又‘刺啦’一声点了火柴,看向我,示意我把信送到火底下。
他的眼神太坚定严肃,我说不出余下的话,只能把信点燃扔进盆里。
林辉编了不知多久的信,就这么付之一炬了。
我看着信都化成了灰,叹了口气。
江林瞄着我,“我以为你会问点什么?”
我没看江林,而是看着火盆中的灰烬,面无表情,
“别告诉我,什么也别说。”
什么都别告诉我,别告诉我他们有多凄惨,有多可怜。
我什么都不能改变,已经足够憋闷的心情再添几分担忧难过?没必要。
江林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声,骂了一句,
“白眼儿狼!滚吧。”
我去开门,走之前想起什么,回头看他,
“那个沈玉是个带孩子的寡妇,人也奇奇怪怪的搞不明白,你注意点。”
江林翻了个白眼,满不在意的自嘲,
“我不是更怪?”
那倒是。
我出了门听见他在后头念叨了一句,
“你倒怪能适应的。”
学校刚刚换了校长,放学回到村里,发现来了新的知青。
看来今天就是来新人的日子啊,幸亏当时几个女孩儿没搬,不然还得搬回来。
这次来了两个男知青,一个女知青。
我去知青院儿时碰上了,三个看着明显比我们新不少的孩子,等过两年,他们也会变成老知青,到时候大伙儿都是一副被用旧了的模样。
女知青叫关悦,又白又嫩说话软软糯糯,17岁,我终于有了个同龄人了。
真像两年前的黄晓霞。
关悦声音很好听,看着脾气也好,主动打了招呼。
他们下午才来,刚刚收拾完东西,想来几个知青间还没来得及互通消息、传递八卦呢。
男知青都18岁,他们三个人都是南方来的,据说坐了好些天火车了。
一个白白嫩嫩的叫徐庆,高中学历,穿着浅灰色的衣裳,颇有种搞学问的气质,冲人笑时,还带着点腼腆,一副书卷气。
另一个男知青王伟,像是后世的那种,体育生知道吧?又高又壮,说话语调倒是干脆利落,就是性格有点小家子气。
知道我不住知青院儿,住在后头的单独一间房子后,也没问这房子是什么情况,就表达了不满。
王伟当着我就说,“那我们咋不能住独院儿?不公平!”
一下刚刚客套的气氛冷了,边上几个知青脸色都变差了,尤其黄晓霞直接冷笑了一声,没等她们说什么,
我主动笑着跟他说,
“你也可以住啊,跟村里申请一块地,我那样的小屋子,大概花个一百块钱不到,连屋子带家具都能搞定了。”
王伟没笑,我估计他不会乐意的,可能是没钱。
我看出他没有,故意又说,
“当然你也可以盖个好点的,我那个屋子满打满算才二十平方不到,我们有几个结婚的男知青,其中一个盖了个大瓦房,什么都不算就要一百来块钱呢,你可以参考一下。”
王伟当然不想自己花钱盖,看着我说,
“你那个房子不是村里本来就有的吗?也不是你盖的啊!”
我恍然,看着他,
“哦,你是这个意思啊,那也行,我把那个房子让给你住,我搬回来,你呢就把我修房子造家具的一百块钱给我就行,我正想造个好点的住呢。”
老子就是有钱,怎么着!
王伟一副我要讹钱的模样,“修房子,造家具要一百块?”
我说,“修房子花不了多少钱,我又盖了个厨房和洗漱的地方,围墙啊大门都修的特别好,最主要其实是家具,我的家具买得贵,村里都有记录的,家具票都花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