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姿挺拔的男子脚踩沙滩，手中握刀，身后的巨树在火海里无声地哀恸。男子仰起头，于立在海上的畸形巨兽对视着。

完全被一片炽红代替的光亮眸子上，倒映出海岸边男子的身影。火焰和浓烟暴躁地跃动着，卑留呼甚至用屏住呼吸的手段，来强迫自己压下狂躁的情绪，守住灵台的最后一丝清明。

岸上人，海中兽。

那条海岸线像是分隔开了两个世界。

人的身后烈火丛生，烟雾缭绕，但他泰然自若，似乎笃定火焰永远不会烧到自己，遗世独立，随时可以飘然于游尘；

兽的背后海天一色，在它沉下性子这段时间，海面终于获得了短暂的平静。可不安分甩动的蛇尾、小幅挪动的爪子、起伏幅度夸张的胸腔，种种濒临爆发的讯号给海面吓出惊惧的波纹。

奇拉比等人抓紧时间喘息恢复，一个个眼睛滴溜溜地在对峙双方身上移动，不敢发出丁点声音打破这危险的临界状态。

仙道这个时候这种场合，选择和卑留呼谈经论道，未尝没有帮比他们争取休息时间的意图。

看着眼前卑留呼人不人兽不兽的模样，仙道也是一阵感慨。

虽说是老对手了，但也不至于打出感情然后惺惺相惜。

就跟卑留呼和药师兜尿不到一个桶里一样——仙道和他同为忍术的开发者，但科研理念不同，且本身阵营立场对立，仙道的感慨并没有夹杂着惋惜的情绪。

就是单纯对卑留呼选择的畸形的未来，而纯粹的感叹。

所以仙道才会问他，战争结束还活着的话，能剩余多少理性。

鬼芽罗之术的融合，和鲛肌吞刀后的合体，完全不一样。

虽说仙道也会变成冰兽那种兽形形态，可他能保持理智，甚至在冰遁的寒冷刺激下，变身冰兽要比平时还更加的冷静。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获得力量的途径是安全的，变强的状态是临时的，过程是可逆的。

反观卑留呼。

他踏上这条路，便没有机会回头了。

即便现在因为与仙道的交流，而短暂地驻足，可又能持续多久？

狂躁的野性在不断推搡卑留呼的人性，他在由人变兽的不归路上，注定会渐行渐远。

直至彻底堕落成兽，露出的上半身沦落成零尾的战利品。

……

卑留呼的思考过程有些长了。

让一个暴怒的人理性地交流沟通，已经是件很难的事情了，更遑论卑留呼还在人性与兽性做着斗争。

他数次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鬼芽罗之术”是他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作品，融合了五种血继限界，让他拥有进入“忍界最强俱乐部”的资格；双尾兽人柱力是他的大成之作，令全忍界记住了“卑留呼”这个名字。

天才和疯子只有一墙之隔。

在验证了“双尾兽人柱力”计划的可行性后，卑留呼在带土之后离开了晓组织，他决意打磨他的最终作品。

他找到了避世的空忍者村，寻得了零尾的踪迹；

他拿自己作为融合素材，毅然决然地和黑暗查克拉搅浑在一块。

黑色是非常可怕的颜色。

任何色彩染上了黑色，总有一天会被彻底同化。

这便是卑留呼目前的状况，留给他除黑色以外的其他颜色，已经不多了……

……

面对卑留呼的欲答无言，仙道默默举起了两把雷刀和鲛肌。

以科研者的身份，仙道能够代入一点卑留呼的视角。

谁都想像二代火影那样，创造出一个“飞雷神之术”，便成就出一个“黄色闪光”；创造出一个“秽土转生”，便让兜能够拿宇智波斑当棋子来用。

谁都希望自己的作品天下无敌，举世无双，名留青史，流芳百世。

仙道和卑留呼一开始有着相同的憧憬，但现在却隔着海岸线相对无言。

“不是一路人”的抵触感，从未这般强烈过。

期待已久的鲛肌，终于盼到了仙道把雷刀送到它嘴前，酥酥麻麻的舌头卷着双刀缩回口中，在上下排牙齿合上的瞬间，它浑身倒刺尽数炸开！蓝紫色细密电蛇在刺与刺之间开起了海天盛筵！

嗡！

一股看不见的波动，以鲛肌为中心向海的那边掠去。

从融合兽的面具扫到蛇尾，酥麻的不适感重新激起了卑留呼的野性，两对黏着胶水的巨翼拉着黏密的胶丝挣开，看着既凶悍又狼狈。

“呼——休息时间到了。”八尾提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