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天空放了晴。
齐振恒见程稚文迟迟不动手处理程稚武,便一早去了按察使府上,请求按察使今日就带人上程府捉拿程稚武。
齐父是朝中正一品大员,按察使见齐振恒,如见齐父。
一听齐振恒的妹妹受程稚武欺辱,且齐振恒就是证人,满口应下。
齐振恒低调多年,从未搬出齐父的身份施压,但这次为了沈清,他破例了,发誓一定要杀了程稚武。
另一边,沈清见天气不错,又出来假山边喂金鱼。
何飞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侧,帮她捧鱼食碗。
瞧见何飞面色不好,她问:“你不舒服吗?脸色怎么那么差?”
何飞回神:“属下无碍。”
沈清继续往池子里抛鱼食,自言自语道:“你们最近怎么都不太开心的样子……”
何飞没吱声,怜悯地看着她。
他和江深都认为,程稚文今日定会将她送到地牢去给程稚武。
他们都十分同情她,但没办法,如果不牺牲她,所有的兄弟,包括他们的家人,都会因此而掉脑袋。
看着沈清无忧无虑抛鱼食的模样,想到她一旦去了地牢,恐怕这辈子都再也没机会见到鲜活的金鱼,何飞忍不住将手中的鱼食碗整个递过去。
“朱小姐,多喂点。”
沈清笑:“喂太多金鱼会胀死的。”
这话刚说完,就听见院门口一阵吵囔声。
沈清将鱼食碗递给何飞,下了假山走过去瞧了眼。
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率几个丫头小厮站在院门外,被程稚文的属下拦着,骂道:“我是程稚文他娘!都给我滚开!”
“何飞!”沈清低声,“是程先生的母亲,去放人进来。”
何飞赶紧小跑过去。
程夫人气哄哄地进了院子,沈清赶紧迎了过去,欠了欠身:“夫人您好。”
程夫人蹙眉瞧着她,有点不高兴:“稚文呢?”
“稚文出去办事了,我现在就派人去找他,夫人您先进屋坐坐。”
程夫人“哼”一声,率丫头们进了屋子。
沈清也跟着进去,瞧见站在她身侧打扮贵气的娘子,问道:“这位是?”
“这是稚武的妻子,你虽然是姨太太,但好歹也该喊一声‘嫂嫂’。”
沈清对程张氏欠了欠身:“嫂嫂好。嫂嫂请进屋坐。”
“见过弟妹。”程张氏没来得及坐下,就急道,“我听府里的小厮说,说什么稚武把弟妹你关起来了,然后你哥哥找上门来了?”
沈清一听就知道是齐振恒曾经去找程稚武算账。
她已是决定不再追究此事,便道:“是我哥误会了,没有的事。”
程张氏这才放下心来,按了按心口,对程夫人笑道:“我就说稚武不可能会做那种事,这当中定有什么误会。”
她在程夫人身侧坐了下来。
沈清一眼就瞧出她已有身孕。
不由得替她悲哀。
如果她知道程稚武做出那种事,估计会气得动了胎气吧……
沈清为程夫人倒热茶,到程张氏那边,小声问:“嫂嫂这是有喜了吗?”
程张氏红着脸点点头。
沈清赶紧差紫燕将热茶收起来,另端牛奶上来。
“嫂嫂,这是从上海运过来的鲜牛乳,含钙量很高,对娃儿的骨骼好。”
彼时,上海的鲜牛乳皆为引进的英国爱尔夏牛所产,是为满足租界洋人的饮奶需求,价格奇高,很少有清朝的家庭能喝得起,且也没有途径购买。
程张氏拿起来闻了闻。
看着那白花花的液体,没敢一下就喝,细声问道:“平日在市场没见过这个哩,二弟特地从上海买过来的?”
沈清笑着解释道:“嫂嫂放心,这是今早才从上海送过来的,一路上冰着冰块,是新鲜的。”
程夫人就问:“为何特地从上海买这个东西?我瞧着跟咱们平日里喝的豆乳也没多大区别。”
“我早晨习惯喝黑咖啡,但喝多了胃又受不住,稚文便让人送了牛乳让我加到咖啡里头一起喝。一来护胃,二来补钙。因为喝咖啡会流失钙质。”
程张氏听不懂喝咖啡为何要加牛乳,只晓得程稚文每日都斥巨资为这位姨太太从上海运新鲜的牛乳过来。
登时羡慕道:“这上海到永州一趟的车马费可不低,二弟真疼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