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稀奇,你在对他生气?”察合台若有所思地问。“这是真实发生的事吗,荷鲁斯?你会对帝皇生气?”
“我为什么不会?”
牧狼神睁开眼睛,谈话开始直到现在,第一抹真切的笑意终于开始在他坚毅的脸上绽放。那是一种混杂了苦涩与愤怒的笑意,可汗看得很真切,将种种情绪尽收眼底。
“我尊敬他,遵从他,我发自内心地想要让他为我感到骄傲。他的理想是我毕生的目标,我理解他的伟大,他的苦楚,那三十年让我的理想和他的理想早已合二为一”
“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不会对他生气,察合台。你清楚我们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和他一起共事是很艰难的,他的要求会让人昼夜难眠,只为达成某一句短短的话。而现在,他对我的要求,他——”
荷鲁斯的脸上掠过一抹阴影。
“他怎么样?”可汗轻声询问。
“——他要求我承担起一份更大的责任。”
“听上去是好事,这不正是你一直以来渴求的东西吗?被他更加信任,更加重用。”
“是的,我的确渴望这些事,但不是以这种方式!”荷鲁斯低吼道。
他抬起双手,沉重地平放在了高台的边缘上。即使原体已经自觉地控制住了大部分力量,但那些泄露出来的少许怒气还是让他的双手撞碎了雨幕,珍珠白的手甲表面此刻开始被雨水洗礼。
“哪种方式?”
“别明知故问了,兄弟。”
荷鲁斯低下头,凝视起下方。他的军团正在雨幕中肃穆地列队,影月苍狼们骄傲地凝视着他们的父亲,浑然不知牧狼神此刻一片平静的表情之下所隐藏着的波涛汹涌。
“你绝对能猜到的,你是一只雄鹰,看得比我们所有人都要远。更何况这件事早在很久以前就被放出了风声,这不是个秘密,至少在我们中不是。”
“战帅?”
可汗平淡地吐出这个词,仿佛它没有半点特殊。他提起它的口吻稀松平常,和提起‘水’、‘杯子’、‘椅子’一类的寻常事物没有半点分别。
几秒钟后,察合台笑了。
“我已经在想象佩图拉博听见这件事后的反应了,还有费鲁斯。真巧合,他们俩恰好都不在。但雄狮可是在这儿,你想好怎么应付他可能的质疑了吗?”
荷鲁斯抬起头,看向他:“你不觉得.”
“觉得什么?”
荷鲁斯再次陷入沉默,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的头脑居然一片空白。而可汗则在此刻悠悠开口,语气和缓,话语却无比尖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荷鲁斯。你不想要这个职位,你更希望做兄弟中的长子,你不想得到命令我们和我们军团的权力,你知道得到这个称谓会让你今后说出口的许多话被动地转变意味,从而使兄弟之间生出嫌隙但你也不想让别人登上战帅之位,我说得对吗?”
荷鲁斯怔怔地看着他,突兀地苦笑了起来。
“是的。”牧狼神点点头,他的下颚绷紧了。“你说得没错。”
“你知道我尊敬你吧,兄弟?”可汗又问,语气仍然轻柔。
“是的,我知道。”
“但我现在要说,我已经厌倦了。”察合台终于转变语气,冷冷地开了口。
“我厌倦了你们这些超凡的基因原体表现得像是话剧中的人物一样前后矛盾,心理脆弱,任何一件有关到他的事都足以让你们用那超凡的大脑想上半天。”
“话剧的编剧这么做是为了戏剧冲突,你们又是为了什么?每当涉及到这些话题,平日里的气度就荡然无存,变得像是孩子一样开始彼此争抢一些根本算不上珍贵的事物.”
“你刚刚表现得就像是一个孩子,一个从父亲手里得到了一枚玻璃弹珠的孩子。这东西廉价至极,甚至因为原材料的关系蕴藏有毒素,而你却把它紧紧地攥在手里。”
“你不想要它,但你也不想要你父亲其他的孩子得到它。不是嫉妒心促使你这么做,也不是虚荣心促使你这么做。让你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
察合台大笑起来,笑意无法抑制地开始在巧高里斯人面上蔓延,这是嘲笑吗?大概不是,因为他眼中毫无笑意。
“你想独享他的爱,你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大度与优秀其实都是为了这件事,你想让他多爱你一点。”
“什么?”荷鲁斯怔住了,而后,他居然结巴了起来。“不,不——察合台,你误解我了!”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