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说着不想谈判的话,但实际却没有动作,而是抱起手臂偏过头,等待着他讲。
陆嘉禾的脾气从这件小事里可见一斑,就算落下成也不肯在嘴上服输。
“你第一次倒我咖啡的时候,店内是有监控的。”
陆澈的话说完,就见看向某一个点的少女眼睛缓慢地变圆。
知道她在意,陆澈继续加码。
“学校门口也安装了摄像头,为监督學生从栅栏空隙取外卖所设,视频都会存档。”
“参加考试特批的补办证件也在我的手中。”
“所以,你也不想让陆先生知道我们之前发生的摩擦吧?”
说是摩擦,其实追究起来,是单方面地找茬。
也就是在他挨棍之前,陆嘉禾还去难为过他,并且更加过分。
如果追究起来,免不了又得来一场道歉,这还是最基本的。
抱着手臂、瑜伽外套还卡在肘部、吊带仍旧落下肩膀的少女,终于正视眼前的敌人。
“威胁我?”她扯了下嘴角,仿佛盯上猎物的捕食者,即便眼眉稚嫩年轻,也掩盖不了里面的锋芒。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如果我们能够和平相处,井水不犯河水,那刚才说的就不是威胁。”陆澈纠正,“你怎么看?”
陆嘉禾过了一会儿,把湿漉漉的衣服慢条斯理整理整齐,外套拉到脖颈最上面。
她转身准备去拉浴室门,仿佛选择了默认。
想到什么,陆嘉禾停住身形:“刚才你说会遇到坏人对吧?那他也得有那个胆量敢动手!不怕死的话,就要做好承受的准备!”
说完用力甩上门,只留下远去的脚步声。
等少女离开,陆澈长松一口气,伸手抓向自己湿漉漉的发丝。
那种被偷窥的无所适从感终于消失。
他抚了下上身,弯腰将刚才掉落在地的衣服捡起来。
所以,他们两者立场根本不同。
陆嘉禾所站的,是强者思维。
她笃定没人敢在这浴室真对自己做什么,如果对方动手,那就施展报复好了,看这家伙是否能承担起做这件事的后果。
她不觉得自己会落败。
对方只会比她付出更多的代价。
她才是胜者。
富人家的孩子,做任何事都有底气,从来不会将自己代入弱者角度去思考。
陆澈打开水龙头,抬起染上红颜料的手指,看着它们被冲走。
热水打湿发丝,顺着面部滑下,把狭窄空间的香气一并带走。
这种底气大多数是先天培养的,需要倾注金钱才能得到。
这也是陆澈最羡慕陆嘉禾的地方。
就像曾经在汉堡店,他认为贪婪的乞食举动,对方却没看进眼底。
真好。
多数日子拮据过的人去到一家昂贵店面时,紧张的心理会让他们下意识伪装,不想让人看出自己与他人的不同,不想暴露手头紧和见识的缺乏。
但富有的人,却能毫不在意店员和周围人的视线,能坦然地在遇到不喜欢的事物时,大方地通过“没钱”来拒绝。
真没钱的人,极力隐藏没钱,假没钱的人,坦然扮演没钱。
他若有一天,也能做到这般该多好。
就不会为店长去购买星巴克时,面对柜员的反复询问,站在柜台前犹豫窘迫。
多希望有个人在那时候对他说‘这没有什么’。
多希望自己能看穿这浮华虚荣的物质世界,做到内心真正的富足和坦荡。
陆嘉禾出生就有的,他可能要读过很多书,走过许多路才能实现。
陆澈将衣服洗完,拎着几个晾衣架,擦着发丝上的水,回到陆宅自己的房间里。
他将拧过的湿衣服挂在窗边的落地架上。
忽然心底难以控制地生出自卑。
他要改掉这个洗澡时同时洗衣的习惯。
小姐和跟班,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仿佛隔着天际那般远呢。
*
陆嘉禾回到房间,抽出件厚浴巾裹住自己,然后抓过手机找到闺蜜。
「上次给你算的很灵的那个巫婆,快推给我!」
「阮甜:什么巫婆,人家叫占卜师!」
「阮甜:之前跟你说的时候还不屑一顾,这次怎么变了,呵,善变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