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性子也还不错,要说也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姑娘,倒也没小家子气,只是说不太好,思来想去,婉姨脑子里蹦出来四个字。
落难公主。嗯,对,前去投宿一晚的豌豆公主,这个最贴切!
餐厅极为宽敞,即使只有一个人在用餐,桌上的菜式是荷式酸辣蛋黄酱汁搭配野生三文鱼,水蒸花椰菜颜色鲜嫩,让人很有食欲。
座位上细嚼慢咽的女人姿态很是优雅,不疾不徐,连拿刀的动作都透露出无声的尊贵,看得苗佳禾一愣,怪不得有些熟悉,当日初见阿轩,他便也是这副雍容华贵的斯文吃相。
“好在酒还有半瓶,足以待客,坐吧,等我吃完我们再说。”
冯夫人伸手拿起餐巾拭了一下嘴唇,说话间隐隐可见一口整齐白皙的牙齿,她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隐约可听出一点点北方口音。
尽管知道直视的目光不甚礼貌,但苗佳禾落座后还是忍不住看着不远处的冯夫人,她看起来四十出头,当然,实际年龄可能远大于这个数字,身上是式样简单,缀有手工刺绣锁边的连衣裙,一头黑发盘在头顶,几乎没有化妆。
这些都不能够令苗佳禾啧啧称叹,身在时尚行业,每天见到美人的机会比平常人还要高出许多,在这个化妆术几乎能改变一张面皮的时代,她已经有些分不出哪些是素颜美女,哪些是后天美女。
但眼前这一个,即使用不同年代不同人种的审美标准来看,也是个绝世美人,美得沉静,好像是沉淀过后的酒,气味绵长,不会流于轻浮。
在她想着这些时,阿轩已经很随意地将桌上的那瓶酒打开,闻了一下,惊叹道:“天,在法国千金难求的红酒你居然配着难吃到死的花菜就打开喝了?”
他顿时心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盯着面色平静的冯夫人,她正小心地切割着花椰菜的茎,划开一个十字形,然后沾着酱汁送入口中。
正是由于出身豪门,平日里阿轩已经习惯将手边之物折合成金钱来看待,其实有钱人比穷人更精于算计,他们眼中的世界,往往是货币的世界,一切来往交流,都可算作金钱的流通。
“你和你爸爸倒是越来越像,可我只想着这么搭配会很好吃。还有,你挑食的毛病还没有改,下次来我叫阿婉煮一锅花菜给你吃。”
放下叉子,冯夫人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头,似乎饱了,她再次擦干净嘴唇,端起酒杯来酌了一口。
阿轩推过来一支酒杯到苗佳禾面前,自己也倒上三分之二的红酒,缓缓入口,仔细品鉴。
和他们两人的熟稔和自在相比,苗佳禾依旧有些局促,她来这里不是来喝酒和看人吃饭的,如果不是阿轩再三保证,她根本不会相信他,来到这座洋房里接受着陌生人的注视。
“你很美,但你有些不自信。相信我,把胸挺起来,你会觉得呼吸更顺畅。”
思忖中,忽然手边传来温柔的女声,苗佳禾一愣,看向冯夫人,果然,她正看着自己,浅浅微笑,自然,这话也是对自己说的。
她深吸一口气,依言照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确实感到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
“能化腐朽为神奇嘛?”
阿轩斜着眼睛,嘴边叼着桌上配菜中的一朵雕花,含糊不清地问着冯夫人。
其实,这一刻,他比苗佳禾还要担心。
冯夫人,在他的生命中,是和母亲,姐姐同样重要的女人,带着苗佳禾来拜访她,对他来说,彷如一种肯定,一种仪式般的做法。
可能太过草率,但此时,他真的想不出,还有谁能帮助自己,帮助苗佳禾。
“你的嘴巴真恶毒。”
冯夫人站起来,走向苗佳禾,拉着她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阿轩,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却是宠溺着,像是在温柔看待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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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冯夫人留苗佳禾在家中过夜,因为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为了免除路上奔走来回的时间,她只得留宿在此。
因为打扰和感激,苗佳禾惴惴不安地再三道谢,跟着婉姨一起走向楼上的客房。
“轩……阿轩住在你隔壁房间,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叫我。早点休息吧,明早还要试衣服呢。”
婉姨耐心叮嘱着,将床铺铺好,这才转身离开,苗佳禾谢过,关上房门,长出一口气。
她还以为一上来,冯夫人就会带她到衣橱里试穿各种礼服晚装,没想到,她只是将自己带到书房,沏上一壶茶聊天。
谈话的内容很随意,从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