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见外了,别起来,你身子骨还没有好,躺着……躺着……”杨曼被她吓倒了,看她风吹就倒的模样,行什么礼呀,乖乖躺着就是对她最大的谢礼了。
但是吴珍容性子执拗,哪管杨曼的阻拦,硬是在怡兰的搀扶下,从榻上下来,勉强行了一记大礼,再躺回去的时候,胸口起伏,竟有些微喘了。
“姑娘,你先喝口茶吧。”怡兰端了茶,让吴珍容喝了几口,平顺了气息。
杨曼开始后悔自己过来了,她有很不妙的预感。
“大嫂子,你比珍容年长几岁,于人情世故,亦比珍容精通,珍容有不解之处,还望大嫂子为珍容释疑。”
杨曼脑子嗡的一声,暗道果然来了,脸上却不好表露出来,只得道:“五妹妹,你有何不解之处,暂且先放下,养好了身子,再问也不迟。”
吴珍容却好像没听到一样,又道:“珍容自那日前往慈禅庵,在佛前诚心询问,奈何泥像不语,不能释我心中之惑,这几日郁结于心,大嫂子所做膳食,再是美味,也形如嚼蜡,生生辜负了大嫂子的一片心意。珍容请问大嫂子,为何女子不能自己择婿?为何千百年来,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何像大嫂子这样青春年少之时,便要守寡一世?为何……”
“停停停停停!”听到吴珍容提到自己,杨曼大吃一惊,一连五个停字,硬是把吴珍容源源不绝的疑问给阻了下来。
吴珍容虽然停口不问,但是一双明亮中却透着执拗的眼睛,却紧紧盯着杨曼,一眨不眨。
杨曼痛苦的揉了揉额头,她这下算是明白了,感情这位五姑娘不但是个才女,还是一位富有抗争精神的奇女子,她敢质问封建礼教,敢用自己的身体去斗争,这样很好,非常好,只是……不合时宜。
是的,不合时宜。
“五妹妹,在你问我之前,我却也有一些问题要向五妹妹求解。”杨曼思忖了一会儿,便反问道,“听闻五妹妹博览群书,那么我请问五妹妹,为何日出东方日落西方?为何潮水有涨有落从不停息?为何秋去冬来,叶落草衰?为何……”
她一连问了十几个为何,就差没把屈原的天问和后世的十万个为什么都给搬出来。你问我为什么,我还问你为什么呢?
既然生在这个时代,生在这个家族,就要遵守这里的规则,你享用了吴家带给你的荣华富贵,那么,请问你为你所享用的付出了什么?
天上不会随随便便掉大饼,五姑娘啊,你若是生在平民百姓之中,自懂事起就要为生计而挣扎,不念书,不识字,你可还会问出这么多的为什么?即便是问了,只怕也不是问这些了,而是要问为什么那些跟我一样年龄一样漂亮的女孩子可以穿锦衣,戴金花,有人伺候,我却要缝衣洗衣织衣补衣,还要为他人做嫁衣?
吴珍容被反问得一愣一愣,许久才低低的道:“我……不知……”
杨曼看着她颓丧的表情,不禁可怜起来,轻声道:“五妹妹,你想太多了,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吴珍容将这句话反复念了几遍,竟似是痴了。
杨曼叹了一口气,不再理会她,径自走了。却才出门,便听见身后竹帘掀动,转身一看,原来是怡兰追了出来。
太荒谬
“大少夫人……”怡兰的面颊上微微有些发红,眼睛里却有些不甘的味道,“为什么大少夫人不帮帮五姑娘呢?”
杨曼看了看她,不动声色道:“你要我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