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最后大水终于涨到了皇帝的心口。dykanshu.com”一叶扁舟在王佛的笔下逐渐变大,接着
远处传来了有节奏的荡桨声,来到近前,王佛看到弟子林站在船上,林将师傅扶上
了船,对师傅说:“大海真美,海风和煦,海鸟正在筑巢。师傅,我们动身吧!到
大海彼岸的那个地方去。”于是王佛掌舵,林俯身划桨。桨声响彻大殿,小船渐渐
远去。殿堂上的潮水也退走了,大臣们的朝服全都干了,只有皇帝大衣的流苏上还
留着几朵浪花。王佛完成的那幅画靠着帷幔放在那里,一只小船占去了整个近景,
逐渐远去后,消失在画中的大海深处。
尤瑟纳尔在这篇令人想入非非的故事里,有关血,也就是红色的描述说得上是
出神入化。当弟子林不想让自己被杀时流出的血弄脏王佛的袍子,纵身一跳后,一
个卫兵举起了大刀,林的脑袋从他的脖子上掉了下来,这时尤瑟纳尔写道:“就好
象一朵断了枝的鲜花。”王佛虽然悲痛欲绝,尤瑟纳尔却让他情不自禁地欣赏起留
在绿石地面上的“美丽的猩红的血迹来了”。尤瑟纳尔的描述如同康定斯基对红色
所下的断言,“一种冷酷燃烧着的激情”。此刻,有关血的描述并没有结束。当王
佛站在大殿之上,完成他年轻时的杰作时,林站在了王佛逐渐画出来的船上,林在
王佛的画中起死回生是尤瑟纳尔的神来之笔,最重要的是尤瑟纳尔在林的脖子和脑
袋分离后重新组合时增加的道具,她这样写:“他的脖子上却围着一条奇怪的红色
围巾。”这令人赞叹的一笔使林的复活惊心动魄,也是林的生前和死后复生之间出
现了差异,于是叙述更加有力和合理。同时,这也是尤瑟纳尔叙述中红色的变奏,
而且是进入高潮段落之后的变奏。如同美丽的音符正在飘逝,当王佛和林的小船在
画中的海面上远去,当人们已经不能辩认这师徒两人的面目时,人们却仍然可以看
清林脖子上的红色围巾,变奏最后一次出现时成为了优美无比的抒情。这一次,尤
瑟纳尔让那象征着血迹的红色围巾与王佛的胡须飘拂到了一起。
或许是赞同歌德所说的“红色把所有其他的颜色都统一在自身之中”,红色成
为很多作家叙述时乐意表达的色彩。我们来看看马拉美是如何恭维女士的,他在给
女友梅丽的一首诗中写道:“冷艳玫瑰生机盎然/千枝一色芳姿翩翩。”千枝一色
的女性的形象是多么灿烂,而马拉美又给予了她冷艳的基调,使她成为“冷酷燃烧
着的激情”。他的另一首诗更为彻底,当然他献给了另一位女士,他写道:“每朵
花梦想着雅丽丝夫人/会嗅到它们花盅的幽芳。”没有比这样的恭维更能打动女性
的芳心了,这是“千枝一色”都无法相比的。将女性比喻成鲜花已经是殷勤之词,
而让每一朵鲜花都去梦想着某一位女性,这样的叙述还不令人陶醉?马拉美似乎证
实了一个道理,一个男人一旦精通了色彩,那么无论是写作还是调情,都将会所向
披靡。
一九九九年五月十二日
灵感
什么是灵感?亚里斯多德在《修辞学》里曾经引用了伯里克利的比喻,这位希
腊政治家在谈到那些为祖国而在战争中死去的年轻人时,这样说:“就像从我们的
一年中夺走了春天。”是什么原因让伯里克利将被夺走的春天和死去的年轻人重叠
到一起?古典主义的答案很单纯,他们认为这是神的意旨。这个推脱责任的答案似
乎是有关灵感的最好解释,因为它无法被证明,同时也很难被驳倒。
柏拉图所作《伊安篇》可能是上述答案的来源,即便不能说是最早的,也可以
说它是最完整的来源。能说会道的苏格拉底在家中接待了远道而来的呤诵诗人伊安,
然后就有了关于灵感的传说。受人宠爱的伊安是荷马史诗最好的呤诵者,他带着两
个固执的想法来见苏格拉底,他认为自己能够完美地呤诵荷马的作品,而不能很好
地呤诵赫西尔德和阿岂罗库斯的作品,其原因首先是荷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