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着亮光的铜钉。(事后我才知道,门里是一个卡拉ok厅,做这样的门是为了隔音。)
我一进门,看到里面坐了很多人,那时歌厅刚刚兴起,白天是不营业的。黑暗的背景里,诺大的一个大厅,顶上布满了各种灯光设施,正中央的一面墙的天花板下,挂了一只应急灯。整个大厅除了这个灯光,基本上没有别的照明。有五、六个人正围坐在沙发上,靠着微弱的灯光在打扑克。看到我来,吧台上的一个化着浓妆的女孩子也是一楞。“你找谁?”
我已经很大胆了,为了生存,我已经把自己的求职演说演练多遍了。“您好,我想在这儿工作,我能找谁?”
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出来一个同样浓妆的女孩子,走到我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对我说,“跟我来吧。”
跟着她走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大厅的四周都是用高靠背的沙发分隔出来的小间,沿着墙壁分布了六、七个这样的小间,只不过因为靠沙发分隔,所以每间都是开放式的,从大厅里看小间能一览无余。女孩把我带到一个小间里,这里也是整个大厅最角落的地方,当然,也更黑暗。女孩子对着沙发上躺着的一个人叫了声:“军哥!来了一个找工作的。”
夜来香(离家出走2)
这个人坐了起来,我看到他的皮肤不知道是因为灯光,还是因为原本如此,很黑。但是黑色的脸上,轮廓分明。头发是那时流行的发式,双眉的线条刚硬,最让我注意的,是他的双眼,目光有神而坚定。但我还没有打量够,从那张略带笑意的嘴唇里流露着一种诧异的神情。“你——?”
我知道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说我是学生了,也不能再说我是本地人。前面多次被拒,我轻而易举地就学会了如何隐瞒对你不利的现实。我开始编织自己的故事。我是从哪里来,找不到亲戚,所以现在只能找个工作,挣点钱回家。我一边说,一边想,但是也知道自己的演技差极了,因为对面的人一边听我说,一边上下打量着我,看那眼神就知道,他根本不信。
但好在我也觉察出,他根本也不关心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他真正关心的是以下的问题:“你知道我这里是做什么的吗?”
我真被问住了,我16岁,正上高二,上的是父亲单位的子弟学校。在今日之前,与社会的接触仅限于去粮店帮家里买粮。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大白天的不开灯,里面又这么黑暗,还有这些人,在这里这么无所事事?我看看他们,只能转过身来告诉他:“我不知道。”
他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对我笑了。让我心里突然有了种踏实的感觉。直觉告诉我,我可以在这里上班了。接下来他说:“你在这里,可以干两种工作。一种,是餐厅的服务员。会有人教你怎么做的;另外一种,是歌厅的小姐,也会有人教你怎么做。”
读了这么多年书,对服务员是干什么的,即使没人教我也会。但是,小姐是干什么的,我还真不知道。初生牛犊之勇,驱使我一定要不懂就问:“小姐是干什么的?”
他看定了我,眼神中有很复杂的东西,惊讶抑或怜惜,或者是诧异,总之,我分辨不出。他也没考虑很长时间,然后搓着双手,告诉我:“怎么说呢?我们这里的小姐就是跟客人跳跳舞、唱唱歌,再带着客人帮着酒店消费……”
“挣钱多吗?”我不需要知道工作的性质,只关心会不会挣很多钱。
“你很爱钱啊。”他有点揶揄,但对我打断他的话并不生气。
“那当然,君子爱财。”说到这里,我突然收了口,想到我刚说我是一个从外地农村来的姑娘,现在却说出了这么文邹邹的语言。可不能漏了馅。但我也清醒地知道: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毕竟很明显,他在社会上已生活很多年,怎么会轻易地被我骗呢。
他盯住了我,然后一字一字地吐出一句话:“小姑娘,你可别为了钱,什么都干啊。”
我不明白他说的话,但也从他的意思里听出,他肯定不会让我做什么小姐的。于是,我也决定做服务员吧。我告诉他我的想法,他看上去倒是挺高兴的,“好吧,从今天开始算工资,晚上你就开始上班。一个月300块,这里管吃住。有什么事你跟你平姐学。”他又探出头去,冲吧台那边正聊天的人群喊:“蔡平!过来!”
那个叫蔡平的是个女人,走近我,即使灯光再暗,我也能看出她绝没有化淡妆。军哥开始给我介绍:“这是餐厅的领班,你叫她平姐好了。她会教你做事的。”
这个平姐虽然我不喜欢她的样子,其实也谈不上喜欢,只是我从没有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