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面对明天。
有时,真恨不得就没有明天。
这样的时候,我的心就阵阵剧痛:做人的责任,残酷的生活,爱的承诺,前程的憧憬,这一切构成一个虚幻的梦折磨我,折磨我不安的灵魂。
于是,我又开始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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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无能(十一)
失眠的习惯,始于我很小的时候。
那年,我十岁多一点儿,由于母亲患上癌症后不久病逝,父亲心情不好工作又忙,没有人照顾我,于是我被父亲从西安送到安康的爷爷奶奶身边,希望他们能照顾我,也有利于我的成长。
安康,很吉祥的名字,那是陕南的一个小城,与湖北四川毗邻,紧依汉江,四处都是山清水秀,风景很美,我在那里生活了十年。
粮食局,我爷爷工作的地方,八十年代还算比较吃香的单位,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去,因为那里待遇比起其他单位还算不错。粮食局,顾名思义,至少那儿应该不愁吃的。
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了大概一个月之后,我就闹着要搬到爷爷的办公室去住,但遭到爷爷奶奶坚决反对。他们说,粮食局家属区与对面半山腰独立的办公楼隔着汉江太远了,而且单位晚上没人,黑乎乎的办公楼很吓人,对我来说绝对不合适,毕竟我是个小孩儿,才十岁多一点儿。
后来的事实证明了这一点,夜晚的办公楼黑乎乎的很是恐怖。但是没妈的孩子早当家,任性的我当时根本听不进去,我就是不想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我想要有自己的独立空间。母亲的离开对我打击很大,我常常会莫名其妙的情绪不好,所以特别需要一个自我的地方来抚慰孤单的心情。
后来看了很多书,我知道自己其实很正常,因为男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恋母情结,这样的心情一点儿也不难理解,但当时的我在爷爷奶奶眼里就是不听话,就是倔强。我看他们不答应我的要求,就使出我的杀手锏,用不上学要回西安来要挟他们,最后他们拗不过我,和我爸通过电话之后,终于叹息着妥协了。
其实,我知道这个杀手锏只是我幼小心灵中的一个砝码,如果他们真的不同意的话,我也不会选择辍学,因为我喜欢读书,莫名的喜爱,我也喜欢学校,喜欢学校里的一切。
终于,我如愿以偿地搬到爷爷的办公室,那是个一分为二的套间,外屋办公,里屋是一个仅有十平米的休息室。
十年中,我一直生活在那个小小的休息室里:一张单人床,一个小书桌,一个小衣柜和一个小书柜,全部的家当。当然还有我,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每天清晨,我在闹铃声中起床,然后去一楼的食堂里吃早餐,或者干脆不吃。因为每天早上不是馒头稀饭,就是豆浆油条,吃多了胃口难免有些难以招架,从小学五年级到高中毕业,从一米多一点儿的个子长到近两米高,吃了十年,压根儿就没变过几回。而听同学说,粮食局的伙食可能还算是众多单位中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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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无能(十二)
平常,爷爷从江那边的家属区赶来上班时,我早已骑上自行车去学校了,而他下班时,我才回到办公室,于是我和他交流最多的是留言条。常常在傍晚放学后回到小屋,我看到爷爷留给我的纸条,诸如明天奶奶会做什么好吃的,或者把脏衣服带回去让奶奶洗什么的。而我总是找借口不想去,在起床后留给爷爷的纸条中写着我要上晚自习什么的来搪塞,偶尔来了兴致也会拨一下摇把子电话对奶奶说我要看书没时间,但这纯属觉得打电话很好玩儿。
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也许换了环境后让我觉得陌生,或是失去母爱让我无助,或许根本就不愿意与他人有更多的交流,我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着一切。就连在马路上看到一对父母拉着孩子很亲昵的样子,我就冷不丁的想掉眼泪,然后默默绕道而走,可又忍不住回头,因为我想贪婪地再看一眼,看一眼那种完整的幸福。
晚上,我回到小屋,回到属于我的空间,整个空旷寂寥的办公楼里,只透出一点儿微弱的光,神秘而空洞。这样安静到极点的环境,让我时常觉得不安和恐惧。
就这样,我从那时候开始享受黑夜,也害怕黑夜。
每当黑夜来临,冷清的日光灯下,迫于年幼独处的恐惧感,我根本睡不着。于是,我躺在床上拼命地看小说,耳朵里塞着walkman的耳机,其实我不是听音乐,我只想逃避来自外界的任何一点儿异响,因为我听到会害怕;我也不会轻易把视线从小说上挪开,因为,我怕忽然看到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