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粹院,柳碧莲抄起檀木桌上的瓷杯茶盏,狠狠地摔倒了地上,气哼哼道:“碧池这个废物,没陷害成碧玉也就罢了,竟然还连累我被爹爹惩罚,要搬到那个那个鸟不拉屎的佛堂去住,简直可恶!”
橦杺缩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一声。
大小姐和三小姐的计划,正是她汇报给王氏的,若非如此,凭大小姐这榆木脑袋,怎会想到派仆人下水救人,这一箭双雕的计谋。
可惜半路杀出个秦王,将王夫人的计划给毁了。
橦杺正在想着心事,一个没留神被瓷碗重重地砸在了脑门上,磕出猩红的血痕,她捂着额上的血迹,慌忙跪了下来,忍痛道:“小姐息怒,小心伤着手。”
“你起来吧。”一个温软和顺的声音在橦杺头上响起,橦杺一抬头,一袭湛蓝裙褥雍容华贵的王氏,在赵姑姑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待瞧见橦杺额上的伤后,她眉头蹙了蹙,对赵姑姑道:“去请大夫过来给橦杺瞧瞧。”
“橦杺,你先去瞧瞧伤势。”王氏的语气不温不火,让柳碧莲有些摸不着头脑。
橦杺如蒙大赦,感激地看了王氏一眼,忙退了下去。
屋里只剩下王氏与碧莲两人,王氏挑了挑烛火,淡淡地看着碧莲道:“这些年我一直忙于府闺之事,对你缺乏关心,你不会怪母亲吧?”
碧莲俏脸微寒,她是一直觉得王氏对她不够关心,但她从未在王氏跟前提起过,究竟是哪个死丫头竟敢告她的状。
瞧着碧莲狐疑的神色,王氏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不用怀疑是谁告密了,你好好照照镜子,你的想法全都写在脸上了。”
说着,王氏语气陡然转冷:“我王氏聪明一世,没想到竟生出你这么个愚钝的女儿来!”
这还是王氏头一遭对她说这么重的话,碧莲满腹委屈道:“母亲……”
碧莲到现在竟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处境有多么艰难,且不说老夫人不喜她,连柳明德都对她失望透顶了,还有林氏在一旁虎视眈眈。
王氏失望不已,也是她另有要事,顾不上教导碧莲,才害得碧莲变得如此愚钝,名声尽毁而不自知。
想着,王氏便微微叹气,扶着碧莲道:“娘的话虽然重,但都是为你好的。我平素事务繁忙,不能常常顾及到你,你若是不收起你的脾气,以后早晚会被林氏母女诬陷。你爹处处向着林氏,娘即便有心也不能时时护着你啊!”
碧莲狠狠地跺了跺脚,道:“这两个贱人,早知道一开始我就应该打死她们!”
王氏蹙了蹙眉,道:“我方才说什么了?你又忘记了?”
碧莲扁了扁嘴,郁闷道:“那母亲你说该怎么办嘛!”
“碧玉虽说不足为惧,但终究是你爹的亲骨肉,为娘不能明着对付她,不过过几日,娘特意为她设下鸿门宴,到时她自然碍不着你什么。
至于林氏,这几日且先让她猖狂一阵子,娘之所以把她骗回府里来,也是为了永绝后患。你这几次自作聪明,自以为能报复她们母女,结果你也看到了,老爷不止对她们更加疼惜,便是柳老夫人,都对她们愈发上心了。”
“难道就由着她们作威作福吗?”碧莲歪着头反问。
王氏谆谆善诱,“林氏最大的依赖就是碧玉,春江宴上,娘会设计除掉碧玉,碧玉一死,林氏自然没有心思再惹你的眼。”
“娘亲不是说,要把碧玉许给表哥吗?”一想到一袭白衣,俊雅的魏丙辰,碧莲就有些心痒痒,她之所以这么恨碧玉,也是因为听说王氏要把碧玉许给她最喜欢的表哥魏丙辰。
王氏轻轻揉了揉额头,道:“如果不是为了碧玉的婚约,你觉得林氏可能回府吗?如果不是配给内阁学士的嫡子,金陵十少,你觉得你父亲能首肯吗?”
碧莲恍然大悟:“原来母亲早有计较,是女儿太笨了,那碧玉还会嫁给表哥吗?”
王氏轻点她的额头,道:“她还没有这样的资格。这几日,在你祖母面前要好好表现,春江宴将会是个是非之地,为娘不希望你掺和进去。”
“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母亲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秦王府,仿佛蛰伏的巨龙,在金陵灯火繁华中,陷入一片死寂。
书房的灯,还亮着。正在青芙楼饮酒作乐的幽兰,被暗卫丢在了秦昊面前。
烛光微弱,秦昊翻着书页,淡淡道:“柳二小姐病了,你去瞧瞧吧。”
说完,他就觉得奇怪,似乎他对碧玉有些太过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