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起眼睛做了个单手下劈的动作:“自然及早杀之。”
郭嘉摇摇头淡笑道:“非也非也。杀之是最下等的,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为之。”
曹昂好奇道:“那先生觉得应该如何?”
“最上等自然是收为己用。此举最难,却也是最得益的一种。其次软禁之,对于危险之人物放于眼前比置之千里之外要安全。最次才是杀人。且此种杀人非同一般。若明目张胆那罪名拟定必须要服众,否则行刑之日不知有多少英豪甘冒劫囚之险也要就认逃出生天。更不知行刑之后,铺天盖地为之复仇者会有几何?所以嘉以为,若是杀之,以暗杀为先,可选细作,可派间者,可遣死士。杀便是杀了,不留痕迹,一了百了。”
曹昂眨着眼,沉默许久才冲郭嘉又拱手一礼道:“多谢先生,昂受教了。先生慢走。”说完侧过身子,给郭嘉恭敬地让了道。郭嘉倒是不推迟,相当不客气地拔腿走人了:他现在就想回家睡觉了。媳妇儿不在,孩子也不在,家里冷冷清清,里里外外就他一个主子,他连个陪着戏耍的都没有。不睡觉干嘛?
柏舟倒是对他昼寝挺不乐意,因为他家先生白天睡了晚上就精神奕奕地跑酒窖去,抱了酒坛通宵达旦了。这要是让他们主母知道,回来还不得扒他和杜蘅一层皮?可惜他几次相劝,郭嘉都全然不当回事,再多说,郭某人就开始哀哀怨怨地抱着酒盅酒坛瞎胡扯:“你看,你家先生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你家主母走前让我注意身体,不能晚上看公文。你说不看公文又不让饮酒,先生我干什么?总不能召妓吧?哎,等等,我从前怎么没想到,不着妓我可以招歌姬呀?嗯,还是今天子廉提醒的好。就这么定了,柏舟,你去到青楼楚馆一类的地方找几个歌舞姬来。先生自己喝闷酒没意思。”
柏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家先生有一天居然能趁主母不在的时候办出这事儿的。这个时代,歌舞姬职业其实很微妙,除了烟街柳巷外,大家大户也会蓄养送人,小门小户也有养的。一般来说歌舞姬就是侍妾预备役,她们最普通的出路是在某次宴会被某位客人看中,要么主人被送出,要么客人被讨要,然后就成了侍妾姨娘之类。最典型应该就是司空府卞夫人和来夫人了。
柏舟是从来没想过自家会出现这种情况,先生和主母感情如何,他是一步步看过来的,从先生路遇主母,开始可有可无,到后来渐生兴趣,再到书信往来,老夫人病逝,等等等等,直到主母遣走如夫人时先生真正敞开心扉,哪一步他不曾旁观着?若是这样先生还……那柏舟真不知该如何举措了。
可是旁边郭嘉又兴致地不断催促,作为一个跟了郭嘉十几二十年的书童,柏舟几乎下意识地就应诺。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飘悠悠出门去招歌舞姬。走在路上的时候,他还在祈祷:主母,你赶紧回来吧。先生他太不像话了。不,主母你还是暂时不要回来,不然看到家里情形,您非得给气炸不可?
估计柏舟是平时不怎么烧香的,老天爷没听到他祈祷。蔡妩早不回晚不回,在两天以后临着城门关闭的时辰从颍阳赶了回来。他们到许都城里时已经是晚上,待车马到自家门,自然又是郭嘉听音乐看歌舞喝的脑袋微醺的时候。
蔡妩进门就发现自家院子里气氛不对,所有下人见到她都下意识地低头闪避,像是她发脾气一样。蔡妩纳闷:我还没怎么样啊,怎么一个个都这表现?不是奉孝又出啥幺蛾子了吧?
等她莲步轻移到郭嘉所在花厅时,远远就听到一阵丝竹之声。蔡妩脸色不由一沉,脑中“嗡”的一声,只觉热血上涌,满怀愤懑。
杜若脸色也难看,她当然知道里头是什么?她真想不到姑娘才走了几天……姑爷就……
杜若恨得牙痒,拳头也是松了紧,紧了松,狠狠地瞪了眼守在门外的柏舟,趁着柏舟不注意,一把将柏舟扒拉开,压着声音怒问:“这里是怎么回事?”
柏舟快委屈死了,说实话怕挨揍,不说实话,可能也挨揍。干脆就眼一闭,心一横:“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杜若气了,把劲儿全用在柏舟胳膊上,恶狠狠道:“你怎么办事的?”
柏舟苦笑:“我的杜若姐姐哎,你又不是不知道先生是什么人?我哪里劝得住?”
杜若不善地瞪了他一眼,丢了个警告眼神,转身去看蔡妩,却发现蔡妩已经不在她旁边。
此时的蔡妩早就站在花厅门前了。瞪着门缝好几次吸气后,终于还是没忍住,提了裙裾“哐啷”一下子把门踹开。屋里丝竹声顿时停住。
蔡妩眼睛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