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理他。这样算来……好像他跟她相处最多?咳,不会,她蔡妩温良贤淑,怎么会教出这样粉雕玉琢的难缠小魔头?这肯定是幻觉!肯定推算错误!
这边厢,蔡妩胡思乱想,找理由给自己开脱,那边厢,蔡威却已趴在管休地肩头暗暗舒气:这算是盯住二姊又不让她知道了吧?倩姐姐,威儿可做到了哟,你要记得把哥哥书房那套兵俑弄来给威儿喔。
一行人到了预定的酒肆,直接上了二楼的包厢。管休很体贴地给蔡威要了一壶白水,刚要问蔡妩要不要酒水时,就听楼下有人声喊:“来了来了……快看,官军前锋!”
蔡威“噌”地一下串到窗户边,管休赶紧跟上,护着小家伙肩头,探身往下。
蔡妩被这两人动作搞的心惊肉跳,也跟着站到窗户边低头看人。
这前锋军还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原以为这应该是一支松懈不堪的部队,不想入目却是马衔枚,人无声的庄严模样。戎装肃整,兵甲鲜明。八千先锋军,蜿蜒一道长街。行整列齐,顶风而进。军旗猎猎,一个虎踞龙盘的黑色“汉”字,庄重大气,铁钩银划。
蔡妩不自觉地把手放在了心口之上。而她旁边的管休已经不知何时放慢了呼吸,目光随着军阵行进,直直往前。就连挺能闹腾的蔡威,这会儿也是严肃了小脸,望着军马车兵,满脸的憧憬和崇拜。
八千前锋,走了半个时辰算完。管休像是才回神,缓缓吐出一口气,由衷感慨:“好男儿自当如此!”
蔡妩心头一紧。垂下眸,没有搭茬。只是从管休怀里无声地接过了蔡威,默默走下楼去。
管休茫然地望了眼杜若,发现这姑娘也一头雾水,顾不得罗嗦,赶紧疾步赶上。
到了酒肆门口,管休追上驻足了的蔡妩。
“阿媚,你怎么……”
“嘘。”蔡妩牵着蔡威,做了个噤声的手指,然后指指酒肆墙根处几个蜷缩着乞讨的流民,“你听,他们在说什么。”
管休蹙了眉,困惑偏头。几句夹杂者呜咽和悲愤地控诉随风入耳。
“……他们比朝廷那帮人还可怕!黄巾义军?狗屁!见人杀人,见钱抢钱!那就是一帮土匪!土匪!要不是他们,我怎么会沦落到颍川……”这一声指控粗声粗气,满怀怒火与不甘。管休刚要出声安慰,就见旁边一个黄脸汉子,眼角混浊,目光呆滞地喃喃:“土匪啊,是啊,土匪……全家七口,衣食无忧。土匪一来,府库就被洗劫了。好不容易盼了平叛的官军。结果……女儿却被得势的小校给……呵……呵呵,官军啊?官军啊?他们和黄巾军一个德性……没一个好东西,没一个……”
管休登时僵住。一个五旬开外的老者,拄着拐杖从酒肆步出,与蔡妩他们擦肩而过时,错眼望了望街道两旁重新聚集的流民,摇摇头,长叹一声:“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我本以为黄巾军是一支义师,可以救百姓于水火。可是这些天,我却只听到了它的坏处。黄巾一过,乱民四起。富户豪绅被诛戮,女眷家室被糟蹋。他们就想蝗虫,所到之处,田舍无人理,府库便虚无。逼的百姓逃难,逼的道匪猖狂。”蔡妩垂了眸,语气幽幽地轻声道,“刚才我又看到了官军。军威严整,甲鲜兵明。可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吃败仗呢?行伍里亦有酒囊饭袋,贪生怕死之徒。或许他们会临阵脱逃,会怯战畏死。他们……可能并不想参加这样的围剿。”
管休望望蔡妩,蹙着眉摇摇头,不甚赞同:“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既然圣上下旨剿匪,身为人臣,自当借力报国。”
蔡妩苦笑地看了眼管休,嗓音发涩,缓缓开口:“真是……这样吗?大好男儿参军报国,没有死在外御抵扣的沙场,没有倒在北击匈奴的边境。却即将倒在昔日同胞之手。自古征战少人还。一样的大汉子民,一样的血肉同胞。刀兵相见,同室操戈,究竟谁人之过?”
管休被问的一愣。转过身,目光深沉地看着蔡妩。蔡妩却已然俯下了身,抱起对他们谈话半懂不懂的蔡威,抬步离开。
管休呆了一下,抿抿嘴赶上前接过蔡威,懊恼道:“原本只是看你近些时日郁郁寡欢,想带你出来看看官军散心。不想却勾起你的心事了。是我想左了。”
蔡妩摇了摇头,好一会儿才像想通什么一样缓缓说:“不是你想左了。是我自己着相了。盛衰乃是平常事,兴亡不过百姓苦。古今如斯,是我自己这阵子太迷,没勘破。”
管休一震,顿住脚眼睛迷蒙地重复喃喃道:“盛衰乃是平常事,兴亡不过百姓苦?不过百姓苦……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