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珂冷冷一笑,手中光华顿现,那仙障便又加厚了一层。仙障之外,猰王身周渐渐显现出无数的利鬼冤魂,围绕着仙障打转,我只觉全身毛骨顿悚。这些不得往生的魂魄被他镇魇在此,时间太久,若被练成了幽冥神兵,也是不小的祸患,这在仙界却已是有过先例的。
猰王坠入魔道已深,此时瞧到了我的面色,畅意大笑:“小鸾鸟儿,你知道女chuáng山上届土地怎么死得嘛?”
我瞧着岳珂已有颓势,他也不过比我大了一万三千年,修为也算了得,居然能抵挡猰王多时。边念起仙诀助他加固仙障,边刺猰王:“这还用得着猜吗?猰王定然是把他咬成碎片吃下去了。”
今日已经已被bī至绝境,我早已不抱生还希望,此刻只求速死,只连累了岳珂,心中好生过意不去。
猰王在仙障四周恶鬼群中巡梭一遍,伸手揪出一只千疮百孔的恶鬼,拉了他紧贴在仙障之上:“这便是上届土地。”
我细细瞧了一回,那土地的魂魄却已是被斩得面目全非,竟然是拼凑而成,嘴下巴少了一处,肩上破了一个大dòng,五官深隐,似被人当着面门狠狠一拳,可见死状惨烈,连魂魄也不得往生。
我心中感怀,早知此行有性命之虞,但又抗旨不得。心中蓦然涌上个念头:罚我来女chuáng山,许是天帝与姨母皆盼着我速死,不过是借刀刹人罢了?
从来只说天界法术高qiáng者众,猰王能在此地潜伏日久,并非一朝一夕,我实不能相信天界毫无所觉。
我惨然一笑:“三殿下,此次却是青鸾对不住你了!”
他侧头来瞧我,目光沉郁,似葳蕤密林,林深叶荗,却瞧不见内里隐藏着什么光景。若非走进去,也只能浅窥其外貌。
我在他这般bī人的目光之下低下了头,极是卑微道:“我自然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介孤鸾,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不一样,并无几人牵挂。只是……只是今日这般危机境况,得三殿下援手,连着上次差点魂飞魄散,也是得了三殿下的保全,青鸾感激不尽,却又无以为报!”
他眸光平静,淡淡道:“既然无以为报,那就以身相许吧?”
呃……若说凡间英雄救美这个戏码里,结局总归是美人以身相许。放在仙界,这原本也使得。只是,他救我不止一次,加上与鲲鹏斗败沉入东海那次,已是第三次救我与危厄。我却深知他根底,这条龙有个健忘的毛病,我若将他此话当了真,逃出此劫难之后,有一日与他成了亲,大婚第二日起chuáng,他立在chuáng头将我打量一回,再问一句:“你为何睡在我chuáng上?”
娘哎……我将如何作答?
这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尤为重要。
设若我与他将来再有了孩儿,他一觉睡起来不认得这孩儿,旁人定然以为我做出了不甚体面之事。仙家虽不曾有沉塘之说——当然,东海本来就是个大池子,再没有比东海更大的塘了——沉塘之说简直多此一举。但旁人的唾沫却恐要将我淹死。
我深知被指指戳戳的滋味,自然再不愿意自己的孩儿尝到此中苦楚辛酸。更兼着我与他那一顿好打至今也无定论,两人还未撕掳明白,此时便说到以身相许,委实有些早。
我打着哈哈糊弄道:“你我相识也非一日,如果今日能脱困,青鸾定然以身相许!”
他凉凉看了我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表情似极为不信。
我擦着额头小汗与他御敌,自然知道他这般怀疑也有道理。言出必行那是凡界迂腐君子所为,本仙不过是一只飞禽,过去的一万年里说到做不到的境况不止一次,他怀疑那也是事出有因,怨不得旁人。
猰王瞧着我二人这般,恼得更厉害,桀傲一笑:“老夫且留你们小两口诀别片时,也无妨。”张开口,三昧火珠喷出来,绕着结界盘旋不止。
岳珂低声道:“你在此地等我!”身如白练,已是冲出了仙障,手中执着的却是三尺青锋,直取猰王面目。
我瞧着他这般拼命的攻势,取得是鱼死网破的打法,定然是修为不及猰王,这仙障只能保一时,困在此地却也不能脱困,他方有此举。
我心下黯然,也不知是已知自己将命绝于此,还是为了岳珂这一番不值当的行为。他有父有母,兄弟和睦,姊妹相亲,与我不过是相jiāo一场,几千年下来,总还是有一些情谊存在。不过我向来冲动又好惹事,总以为一顿老拳已将那些情谊砸的一丝不剩,再想不到我大难临头之际得他援手,当真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