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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离开的日子，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与他们说。

“儿子。”顾志恒从医院回来看顾元青站在灶头上发呆笑了笑，“怎么还想着做菜呢，忘了你小时候点个火都差点把厨房给烧了的教训，放哪儿我洗个手就来炒菜，你姨这次在医院里坐月子可是苦了我们爷俩没人照顾。”

“嗯。”顾元青将位置让开，看着顾志恒忙碌的背影，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爹，我报名了上山下乡，明天就得走了。”

顾志恒听了顾元青的话，瞬间就将手中的活放下，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他，“怎么就想着去上山下乡呢，乡下多苦，是不是你二婶又在你耳边说闲话呢，她说她的，你当没有听到就好。”

“没有，是我自己想要出去历练几年，总不能一直待在你们的羽翼下吧。”顾元青摇了摇头，就万芳芳的话还影响不到他。

顾志恒也开始沉默起来，顾元青是个男儿的确得需要磨练，可是去乡下未免也太苦了些，而且去了乡下完全发挥不出他的才能。

“爹，我都报名了。”顾元见看顾志恒不说话，提醒道。

顾志恒沉默良久，最后才叹息道，“你可要想好啊，去了乡下想要再回来可就难了，你看看隔壁赵叔叔家的儿子去了乡下，哪次回来不是哭天喊地的说苦，再者乡下爹也没个熟人不好照料你。”

顾元青点头肯定道，“爹说得这些我心里都有数。”

顾志恒见顾元青都想好，也不好再多说，毕竟孩子大了注意正，看了看手中的菜刀，笑道，“得了，今天我们爷俩也别在家里守着吃青菜馒头了，爹带你下馆子去。”

说是出去下馆子实际上除了吃饭，顾志恒还带着顾元青去了供销社买东西。

“同志，锅碗盆给我来一套，锅要铁的，碗盆要铝的。”顾志恒拉着顾元青站在供销社一楼对着售货员说道。

“好的，有工业票吗？”售货员还算是客气。

“有的，有的。”顾志恒从裤兜里掏出一小叠工业票来。

他是医院的医生每个月都有四十元的工资，国家规定了职工每二十元工资发放一张工业券，他一个月就是两张，李英又是个勤俭持家的，一年能攒下不少。

顾元青有些疑惑，“爹，怎么想起买锅碗瓢盆来了。”

“你这不是要去乡下，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乡下不如城里，到乡下这些东西想买可就买不着了。”乡下职工少，工业券也发的少，因此货物大多不全，而且他这手里的都是京城的券去了外地也用不了。

顾元青沉默了一会说道，“家里不还有吗，我带那些去就行。”

“家里的都是瓷的，你坐火车难免嗑了碰了，还是买铝的好，摔不坏。”

听着顾志恒的话，顾元青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

顾志恒带着顾元青在供销社里左转右转，什么暖水壶，搪瓷杯，毛巾牙刷买了一堆，最后花了五十元与无数张票才罢休。

顾元青提着满手的东西回家，听着顾志恒唠唠叨叨的话，会心一暖。

万芳芳见顾志恒跟顾元青买了一堆东西回来，就知道顾元青要离开顾家了，从厢房出来热情地帮顾元青收拾东西，顺便打听情况。

“棉被一定得带着，我可是听说乡下那都穷得很，拿芦苇花当棉花盖着，那不得冻死个人，二婶跟你说啊……”

万芳芳这个人虽然嘴巴碎点，小心思多，但好歹没亏了顾元青，给顾元青那行李收拾得妥妥当当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锅碗瓢盆也摆放得干净利落，重要是考虑到顾元青一个人在路上怕遇上歹徒，都找的不显眼的破布将里面的行李箱给包住。

这一收拾就收拾到夜晚，万芳芳充分展示了一个唠叨女人的战力，硬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给顾元青传授所谓的经验到夜晚，期间一口水没喝。

最后顾元青看着她嘴都干掉皮了，也没喝桌子上给她倒的水，不得不佩服。

顾志恒失眠了一个晚上，早上顾元青走的时候，塞给了顾元青一百块钱以及一些昨天到处找人兑换来的全国通用票。

顾元青没有客气地收下，拥抱了一下顾志恒说道，“爹，我走了，你记得给小妹说一声，等到过年我就给她带她最爱吃的大白兔奶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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